第27章
一片乌云赶走了太阳,阴山里的野风卷着寒意袭击着灵山的沟沟岔岔,袭击着村庄的每一个院落。天拉起了脸,刚才还晴的光光的现在却暗得怕人。芳芳正在自己家院内喂猪,两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四海媳妇走了进来。
“芳芳妹子,还在喂猪啊!”
四海媳妇站门口问道。
“哟,是嫂子来了,快进来。”
芳芳热情地招呼着。
“天凉了,我想给你四海哥做件褂子,我知道你很忙,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四海媳妇试探地问着,她知道芳芳的裁剪手艺在灵山村是数得着的。
“你尽管拿来好了,我晚上给你做。”
芳芳痛快地答应了。
这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芳芳阿姨,什么时候给我们讲故事?”
“芳芳阿姨,你说还要教我们儿歌呢!”
另一个小孩又问。
“好好好,起风了,你俩先去屋里玩一会,阿姨等会给你们教。”
芳芳解释道。
“哟,怎么还有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四海媳妇问道。
“这是拴娃和强强家的孩子,唉,都是单帮人!我帮他们看看。”
芳芳一边干活,一边和四海媳妇说着。
“我说芳芳,你这活雷锋还要做到什么时候啊!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形势,人家挣钱都挣疯了!忙娃和她媳妇拴侠在镇酒厂上班两口子连加班一天下来最少也能挣三十多块,你知道小刚在干什么吗?在岭南装假酒!老板每天给他五十块,听说那个老板几天就能挣一万多!小刚的小姨子论长相,论身条都不如你,可人家跟在老板屁股后面,陪客户吃饭、喝酒、跳舞,现在把这个叫什么来着?——噢,叫攻关,攻下一个客户,合同一签,老板就给她两千块钱,可你论条件比谁都好却呆在家里养猪、替人家看孩子,听说卖书也能赚钱,可你那个书店从不卖盗版书,怎么挣钱,别看他们现在表扬你,那是在利用你,他们有了政绩好往上爬,可你却什么也得不到!”
四海媳妇觉得芳芳在家里干这些确实是大材小用。
四海媳妇说的事实是真的,当时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造假时代,改革开放初期,市场经济的大门刚刚打开,在封闭中禁锢已久的中国人开始闻到了新鲜空气,初步知道了商品不但能赚钱,还可以自己生产。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商品不但有自己的专利还有国家的质量检测标准。由于认识的浮浅和知识的贫乏,他们就开始了摹仿式的粗制滥造。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本地西凤酒厂生产的国家名酒,西凤酒乃中国的四大名酒之一。以历史悠久、酒香醇正而闻名于世。在西凤酒的招牌下,假冒西凤酒犹如一阵旋风,吹进了阳县的千家万户。他们从外地商贩那里弄来大量“西凤名酒” 箱子、商标和瓶子在里面装上乡镇企业自己生产的普通酒,用真西凤酒订货,拿假西风销售。这种制造方法工艺简单,利润奇高。谁都可以生产,所以当时有些村办企业在搞,个别村民在自己家里也偷偷生产。甚至有些利欲熏心的人用医用消毒的酒精、工业级乙醇加入水和少量香精也勾兑成西凤酒拉出去销售。当然这些都是在瞒着政府管理部门在地下暗箱操作,秘密进行的。虽然风声很大,几乎家喻户晓,可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愿说出去。政府宽松的政策使少数‘精英’们就这样富了起来。农民穿上了洋服,蹬上了皮鞋,系上了领带。
听了四海媳妇刚才的那番话,芳芳的确感到有些意外,她是生活在现实之中的并没有在世外桃源,使她吃惊的不是目前的那股疯狂的造假风潮,而是感觉到四海媳妇这样一个整天只知道围着男人和锅台转的山里女人能有这样认识确实不简单,可惜这种精明用错了地方。同时她又从另一个侧面感觉到了改革之风的强劲!芳芳有芳芳的看法,可眼前遇到四海媳妇这样的人她能说些什么呢?她不能随声附和也不好无动于衷,只好应付着道:“嫂子不愧是厂长夫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可他们那套我不懂,也干不了,我只想象猪娃那样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为乡亲们多做点好事,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我不管,但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
“我说芳芳啊芳芳,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老实了,现在吃亏的可都是些老实人呢,好了,嫂子走了,晚上给你把布料拿来。”
“您慢走!”
四海媳妇走了,芳芳开始给孩子们教起儿歌来,芳芳念一句,俩个孩子跟着念一句:一二三,爬上山。
四五六,翻跟头。
七八九,拍皮球。
伸出两只手,十个手指头!
秀娥此时正在商店的炉子上做饭,二怪走了进来。
“哟,是二怪哥,快进来坐,今天还想喝——点?”
秀娥热情地问道。
二怪听见‘喝’字,像动了他一根神经似的喉道:“喝——喝什么呀?喝!这还都不是喝惹出来的事端?——你,你瞧我这人,朝你吼什么呢?唉,我心里烦呢!”
说完,就顺势抱头就在了角落。
“二怪哥,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依我说啊,你大难不死,那是你积的德!贼猴的死,公安自有公断的!唉,翠翠可怜啊!”
秀娥边递茶边怜悯地道。
“你忙你的,我今天不想喝酒,只是心里闷的慌想出来转转,一抬腿就到你这儿来了。”
二怪的确是心里有事,听说贼猴是喝了自己拿的那瓶酒才中毒死的,可自己并不知道酒里有毒啊!肯定是三来搞的鬼,可平时老实厚道的三来,弄瓶毒酒干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二怪哥,我相信你绝不会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秀娥边做饭边说。
“唉,我说妹子啊,这几天,翠翠领上孩子,哭得死去活来地跟我要丈夫,你说我该怎么办?贼猴又不是我毒死的,可话又说回来了,贼猴也够冤枉的。这孤儿寡母也够可怜的!都怪这该死的酒!我说,妹子啊,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你说我拿三来的那瓶酒怎么会是瓶毒酒?差点没把自己毒死,还背了个黑锅——”
二怪的心情这时稍有好转。
“心里没冷病,不怕吃西瓜!谁要说就让他说去,酒不是你买的,毒不是你下的,你也没有让他们去喝,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可终究出了人命,想起来贼猴也怪可怜的,和我一样见酒就不要命了,唉,这回真没命了!”
“别伤心了,来,把这碗面吃了。”
秀娥把做好的面条端给了二怪。
“秀娥妹子,你吃吧,我不想吃。”
二怪推辞着。
“来,端上,该吃就吃什么也别想。”
秀娥硬把一碗面条塞到二怪手里。
“唉,我二怪人虽懒,有时也爱别人的东西,但杀人害命的事凭良心我死也不干!”
“这你放心,专案组里面孟达和沈西蒙都是人精,他们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秀娥劝道。
这时五才扛着撅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已经吃上了!”
“大兄弟回来了?”
二怪急忙打招呼。
“脸盆有水,先把你那脏手洗洗,再来吃饭。”
秀娥边吃边说着。
“我的手又不会偷人,怎么会是脏手!”
五才心里多少有点醋意。
“怎么说话了你!刚干完活回来叫你吃饭前讲讲卫生怎么了!不吃拉倒。”
秀娥觉得五才的老毛病又犯了。
“干了大半天活了怎么能不吃饭,又不是吃白食!”
看到自己老婆给别人做饭吃心里总不是滋味。
“我饱了,你们吃吧,我走了。”
听五才话里有话,二怪放下了碗。
“这么大个人一碗怎么能够,来,我再给你捞一碗?”
“不用了,秀娥,我真的饱了。”
二怪扫兴地出门走了。
“老板娘——还不快出去送送?”
五才不冷不热地道。
“我说你这人真是的,肚量就那么小,人家这几天出了点事,心情不好,单身汉又没人疼,都乡里乡亲的,一个村子住着,咱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对?”
秀娥仍在解释着。
“好好好,你肚量大,心底好!那你干脆让他搬倒咱们家里来住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关心就什么时候关心,我退居二线还不行吗?”
“胡搅蛮缠!我懒的跟你说。”
秀娥说着走进了里间。
为了查找线索,凤鸣镇派出所所长李向东来到了南街通达批零部,这里的老板姓王,四十来岁,中等个儿,微胖。有一副饱经风霜的的面孔和一双精明的眼睛。此时他正在店内整理货物看见李所长走了进来,就马上招呼起来:“哎哟!是李所长您可是稀客啊,快进来。”
“西凤酒有吗?想给朋友带一瓶。”
李所长问道。
“有有有,我就给您拿。”
王老板从货架上取来一瓶西凤酒。
“多少钱?”
“这酒平时买十七元一瓶,您给十五元吧!”
王老板讨好地说着。
“这你不是亏了吗?”
“亏是亏不了的,不瞒您说这酒我是十五元进来的,前些日子沈镇长也是十七元拿了一瓶,对您我不挣钱就是了!”
李所长心头一震。
“那就多谢了!哎,你那金卡烟一条发多少钱?”
李所长又问。
“六十九元一条,您要一条?”
“下次吧!”
李所长付钱出门走了。这时又有几个顾客走了进来。
从通达批零部出来,李向东又来到了北街文具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柜台上看画报。
“喂,小孩你家大人呢?”
李所长问道。
“我妈在后面洗衣服去了,妈妈,有人找你!”
小男孩向着后面喊了起来。这时三十多岁的女老板朱晴端着睑盆从外面走了进来:“是您找我吗?”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有件事想打听一下。”
李所长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身材瘦小,看起来却十分干练的女人。
“那就坐下说吧。”
朱晴客气地答道。
“半月前你是不是在通达批零部买了两瓶西凤酒?”
李所长坐了下来,然后问道。
“是呀!怎么有问题吗?”
朱晴不解地问道。
“还在吗?我想看看!”
“哎呀!真不巧孩子他爸江文昨天全带到金鸡去了。”
朱晴觉得有些抱歉。
“他在哪儿个单位工作,我能找到他吗?”
“当然能找到,不过就为看那两瓶酒就不必去了,有啥事不清楚问我好了。”
“那就太感谢了,在你买酒的那天,听说也有人在你前面也买了一瓶西凤酒,还买了一条金卡猴王烟,总共花了八十块钱。”
“你说的是三来吧,他是我娘家门上的,对着了,那天他也买了一瓶这种十块钱一瓶的便宜的西凤酒。”
朱晴想了想道。
“怎么是便宜的西凤酒!你看看我刚才买的酒是不是你买的那种?”
李所长把自己刚才买的那瓶酒递给了朱晴。
朱晴接过酒瓶看了看道:“您这酒可是真的,是市场上买十七元一瓶的那种,我和三来买的都是假酒!是咱们周围乡镇企业烧的三块钱一斤的酒,也是粮食做的,虽说质量不如了西凤酒,但喝没问题。”
“你事先知道那酒是假的?”
李所长问道。
“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买,图便宜?”
李所长疑惑地问。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您有所不知,我们江文厂里的那个主任真是讨厌死了,上个月江文由于工作需要换了个工种,他就天天喊着要江文请客,说白了就是想让江文送他点好处,这种人你不治冶他行吗!”
朱晴显得有些激动。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给人家送几瓶假酒去!”
“反正这种酒又不是毒酒,喝不死人的!我们村上有好几家过事都在通达批零部买的这种酒。”
“通达批零部从什么地方购的这种酒?”
李所长进一步问道。
“这可不清楚,这些人整天神神秘秘的。”
朱晴确实不知道这些假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通达还有这种酒吗?我怎么没有买到!”
“肯定有,您是派出所所长他敢给您拿假酒吗!”
“你能帮我买一瓶这种酒吗?我想看看!”
李所长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朱晴。
“这没问题,您先喝水,我就给您买去。”
“又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您如果忙的话我等会给您送所里去。”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等。”
朱晴出门走了,李所长边喝茶边等待着。不知怎么李向东总想和这个女人多聊聊,他觉得朱晴绝非一般女人,她的干练及她在言谈举止上表现出来的气度使李向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时灵山村村东坡后面正在划庄基,两位村民拉着卷尺在丈量着,一位村民在用白灰划着线,小宋拿着笔记本在计着丈量的数据,朱副村长站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指导着,划庄基是灵山人心目中最大的事,现场操作人员十分认真,谁也不敢怠慢。周围有十几个村民在观看着,芳芳和翠翠,忙娃媳妇拴侠也在人群里面,不一会儿小刚骑着个大摩托也上这边来了。
“小宋,按顺序把号排上,这里只能划四家了。”
朱副村长估计了一下这块庄基地。
“村长,土坑边那块四号地确实太差了,这四家可怎么分配啊?”
小宋面有难色。
“你看看是那四家。”
“有芳芳和贼猴家,还有小刚家,忙娃家。”
“孟村长有交待吗?”
朱副村长又问。
“没有。”
“那就抓纸团吧!”
小宋将村长拉到一旁: “怎么抓啊,这四家都是有来头的,如果四号地让忙娃家抓去,媳妇拴侠虽利害,你我还能凑合着子对付,要是让其他三家哪一家抓去,都等于白抓,你去年一年不在村里,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如果芳芳抓到芳芳本人是不会有意见的就怕沈镇长心里不痛快,如果翠翠抓到别说贼猴刚死,就孟村长这关就过不了,小刚抓到更难办,这家伙不知道做什么生意,现在是咱村的大款,孟村长跟前的红人,使点心眼还得让咱们难堪。”
“那干脆划给忙娃家算了!”
朱副村长想了想道。
“你忘了前几年村小学建操场,占了人家忙娃老屋一大半,孟村长当场答应给人家划一处好一点的庄基,咱们凭什么给人家最差的!如果说抓纸团他自己抓到了四号地,这工作还好做一些,直接把差的分给人家恐怕讲不过去。”
小宋在认真解释着。
“这可就难了,看来这纸团是非抓不可了!但愿让忙娃家抓走。”
“那就抓吧!”
“你写四个纸团”(然后向围观群众喊)“划庄基的这四家人到这边来。”
小宋在写纸团,芳芳和翠翠、小刚,忙娃媳妇拴侠围了过来。
“咱们这四家庄基地一号稍好一点,土坑边那块四号地差了点,为了公平起见,我让小宋写了四个纸团,你们每家拿一个,谁抓上几号那几号地就是谁家的。”
朱副村长代表村委会发话了。
“那就抓呗!来,我先拿一个。”
小刚首先表示同意。
翠翠和拴侠各拿了一个。
“芳芳,你怎么还不过来?”
看芳芳站在那里没动小宋催促道。
“剩下的给我就是了。”
芳芳过去拿了最后一个纸团。
小刚打开纸团: “我二号,行了,二号地是我的了。”
“芳芳你呢?”
有人在问芳芳。
“一号让芳芳抓走了!”
小宋看了芳芳的纸团后道。
“我三号,还行。”
拴侠也打开了纸团。
“不行!朱村长,凭什么我要占四号地!你看看旁边那土坑多少年来一直是全村的垃圾点,到了夏天臭气熏天,我在那里怎么住啊!”
翠翠抓到了四号心里当然不乐意了。
“这你放心,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在这儿倒垃圾!你如果把土坑改造好了你的庄基比谁都大。”
小宋又给翠翠解释。
“怎么改造!贼猴刚走,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连生活都成问题,我可没本事把那么大的坑填平!要是贼猴在……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
(说着哭了起来)“贼猴家的,有话慢慢说,哭什么啊?”
朱副村长已经有点进退两难了。
“嫂子,别难过了,你如果愿意我们两家换换。”
芳芳拿着自己的号走到了翠翠面前。
“什么,芳芳姐,我没有听错吧,你想用你的一号地换贼猴家的四号地!一号地可是这里最好的。”
小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用一号地换翠翠家的四号地” 芳芳又重复说了一遍。
“好人啊,人说咱们村芳芳心底最好,这回我总算见识了!”
朱副村长是真服了芳芳。
“芳芳,你真的想要我抓的那块烂地?”
翠翠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我喜欢住在那边。”
芳芳说得很轻松。
“这,这怎么行,咱俩一个命,我怎么能让你去受苦呢?”
翠翠感到有些内疚。
“别犹豫了,把你的号给我吧!给,我的一号给你了!”
芳芳说着从翠翠手里拿过号,又把自己的号放在了翠翠手中。
众人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芳芳。
第28章
李所长回到派出所办公室时已经到了傍晚,他拿着自己今天从街道买来的两瓶酒与前几天从现在场提取的那瓶酒在作着比较,小王在看报纸,小刘不知在写什么。
“你俩看这两瓶酒有什么不同?”
李所长突然发问。
“您买的那瓶真西凤酒和现场提取的那瓶酒,都是去年三月份生产的,而那瓶假酒是今年四月生产的。”
小王放下报纸看了看道。
“从外观上看,你买的那瓶西凤酒和现场提取的那瓶酒都是真西凤酒。”
小刘也在捉摸着。
“小王,你马上和工商部门联系一下,先查封通达批零部的所有假酒,及自去年以来所有进出酒的帐目,最好明天一早就采取行动。”
李所长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
小王领命出去了,李所长又拿起酒瓶看了起来。
“小刘,你明天去市局一趟,带上这几种样品让化验室再确认一下,出个单子。”
“好的,哎,李所,你看看已经啥时间了,人家的肚子早提意见了!”
“好吧,等小王回来我们出去吃饭,我请客。”
“该不是又去吃五毛钱一大碗的机器面吧!”
“要换口味,那好!等这个案子破了我请你们上凤凰餐厅好好吃一顿。”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准耍赖啊!”
“一言为定!”
夜深了,芳芳仍正在屋里边听收音机边织毛衣,一股凉风突然推开了窗户,把一片月光送了进来。芳芳顿时觉得有一种冷的感觉,她想去关上窗户,可却舍不得赶走那轮明媚的秋月。这时突然听到院外有人敲门。
“谁呀?”
芳芳出了屋子。
“是我,你孟哥。”
“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当然有事,有重要事情,快开门!”
孟达在门外道。
“村长,什么重要事呀?”
芳芳边开门边问。
“走进屋说去。”
孟达进屋自己坐了下来。
“您喝茶。”
芳芳倒了杯茶递给孟达。孟达接过杯子,眼睛死盯着芳芳的脸不放。
“看什么呀,有什么事你快说!”
“给,我给你把庄基证稍来了。”
孟达从口袋里掏出了庄基证。
“就这重要事?”
芳芳有些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这事,我看你最近教着几个孩子,你想不想去村小学当老师?”
“想又能怎么样,人家学校又不缺人。”
“这回有机会了,这学期咱们小学一年级班额太大,不好管理,昨天杨校长为这事还专门来找我。”
“小学的校长不是姓刘吗,怎么成了杨校长了?”
“就是咱们村前些日子死了的那个‘光屁股’的儿子,他现在是咱们村小学的校长了。”
“你说的是六帅吧,他来咱们小学当校长了?”
“是的,刘校长今年退休了,镇上就派六帅过来了,他想把一年级分成两个班,差一个老师,可上面给咱们学校的定员已经够了,只好靠咱们村自己解决了,镇上只需要考查一下能力就行了,老师的工资由村上负担。我首先想到了你,你如果愿意我给学校打个招呼。”
“我当然愿意了,可我那个书店可怎么办啊?”
芳芳犹豫了起来。
“生意怎么样啊?”
“刚开始还可以,现在越来越不景气了。”
“我看你干脆把货处理完关门算啦,挣钱没有,尽折腾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这样吧,让我和我娘商量商量明天给您回话好吗?”
“学校快开学了,你可要快点拿注意啊!”
“知道了。”
“好了,我走了”看着芳芳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孟达只好告辞。虽说以前在芳芳那里碰过不少钉子,可他并没有死心。在灵山村孟达的确拥有众多的女人,但芳芳的那种高傲与美丽无时不在揪着他的心。在自己的日记里,他已经把芳芳列为他的第三十八号情妇了。这人啊!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把它得到。
孟达走后,芳芳又思索了起来……宿舍墙上的挂钟的时钟已指向凌晨两点,李所长仍坐在窗前思考着,烟灰缸内扔满了烟头。
“如果那两瓶酒一样的话,那二怪偷的那瓶酒肯定是真西凤酒了。”
“三来买回来的假酒怎么会突然变成真西凤酒呢?”
李所长自言自语地说着。
“是有人在撒谎,还是酒被人给偷偷换了?”
“如果酒被调换,那换回的那瓶假酒又在谁的手中?”
李所长抽着烟在房间来回踱步。
贾猫今天特别得意,他在金鸡市一酒家要了一桌酒席,邀来了小刚及另外两个青年。
“来来来,小刚多吃点,想不到你联系的那个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胃口还真不小,半年就吃掉我三百件货,最近又要二百件,这个关系可千万别丢了。”
贾猫觉得小刚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放心吧,表舅,王老板是我的远房亲戚,这关系跑不了,他的交往较大,周围四邻八乡的人凡红白喜事都从他那拿酒,不过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让工商所突然给查了一下,弄走了一部分酒。还好,不多,没伤元气!这次听说他外地的一个朋友一次就要一百件。”
小刚在解释着。
“这小子还真神通广大!”
一青年赞叹着。
“什么真神通广大,是钱眼里有火。”
另一青年显然有些不服。
贾猫从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给,小刚,拿着。这是2000元,算你这两个月来的奖金,下次交货时我想见见那个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
“谢谢表舅,下次交货时我通知您。”
“我不在这里就全靠你们三个了,记住,找帮手一定要找可靠的,千万别走漏风声。”
“您就放心吧!有我小刚和这二位兄弟在,不会有啥问题的。”
“那就谢谢各位兄弟了。来,我再干一杯!”
众人一起举杯:“干!干!”
贾猫和几位又喝了起来。
李所长骑着摩托正欲出门,小王迎面走了过来。
“李所,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小王问道。
“上灵山村一趟,工商所那边联系的怎么样?”
“我正要找你汇报,工商那边早就注意王老板了,没有动他的原因是想通过他找到造假窝点,但是由于对方的狡猾使他们无法打探到造假的窝点具体位置,所以几次行动都扑了空,最近听说他们又有一批货要成交,工商所那边想请我们协助,一举拿下那个制假窝点。”
“这好啊,这事就交给你,一有确切情报马上上报县局,他们会派人协助的。”
“那好吧,我走了,那边还有几件事情需要调查。”
“好吧,你去吧,有事及时联系。”
李所长说完后就骑车朝灵山村方向走了。
在灵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里,孟达,李所长,朱副村长,小宋正在研究案情。
“李所长,按你的吩咐我去了三来家,三来媳妇说她把三来买来的六瓶耗子药分两次全用了,还找来了用完的六个空药瓶。”
孟达向李所长汇报着昨天的情况。
“三来呢?”
李所长问道。
“我没让他回去,这两天住在村委会,整天派人守着。”
孟达觉得像三来这样有重大嫌疑的人应该控制起来。
“先让他回去,告诉他要随传随到。”
“怎么,李所长,你要放了他?”
孟达不解地问。
“是的,目前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是他投毒杀人的。”
“那好吧,小宋,按李所长说的你去安排一下吧。”
别看孟达平时在灵山村能过了头,在李所长面前他还是甘拜下风。
“好吧,我去了。”
小宋出去走了。
这时,一坏提着一瓶酒一瘸一跛地走了进来。
“一坏,你来干什么?有事吗?”
孟达好奇地问。
“村长,我上午翻地时,在我家地头翻出一瓶西凤酒,还用塑料袋包着,不知是谁埋在那里的,这几天村里因喝酒死了人,我就把它拿来了。”
一坏说着把酒交给了李所长。
李所长接过酒看了看:“你家的地在什么位置?”
“在离三来家的果园不远的路旁。”
“谢谢你一坏,你先忙去吧?我们有事再找你。”
“那我走了,你们忙吧。”
“一坏,你这几天不要出外,专案组有事好找你,另外你今天在地里翻到酒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朱副村长叫住一坏嘱咐了几句。
“知道了。”
一坏又一瘸一跛地走了出去。
“李所长,你看一坏拿来的这瓶酒有什么问题?”
孟达盯着一坏拿来的那瓶酒问道。
李所长又仔细看了看这瓶酒,突然眼睛一亮:“这才真正是三来从通达批零部买来的那瓶假酒!”
孟达等人大吃一惊。
李所长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马上把一坏拿来的那瓶酒装进塑料袋里再用报纸包好小心的放进自己的包中。然后对孟达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回所里一趟,晚间你们要轮流值班,另外,这两天不要让二怪出外。”
“怎么,又要提审二怪?”
孟达不解地问。
“我总觉得二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小刘去市局了,那几瓶酒的化验报告单明天就能拿到,还有好几件事情需要调查,一切都需要时间啊!估计后天早上就能提审二怪了。”
李所长说完后就出了门,正欲走沈西蒙骑车驶了过来“沈镇长,您怎么来了。”
李所长问道。
“怎么,你要回去,孟达他们在不在?”
沈西蒙反问了一句。
“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孟村长他们都在里面。”
“那好,你忙你的吧,我进去了。”
沈西蒙进了办公室。
李所长骑车来到镇北街杂货店门口下车走了进去,店老板正在打扫卫生。
“怎么,要关门下班了?”
李所长问道。
“是李所长,您请进,您知道咱们这条街一到下午就没人了,开也是白开着。”
店老板客气地招呼着。
“我想打听一下前些日子在你门口摆的鼠药摊那个外地人,怎么这几天没来?”
“噢,您问的是那个买鼠药的,他赶会去了。”
“你认识他,他住什么地方?”
“住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听说他姓黄,自称黄二,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赶会去了。记得他走的那天对我说,有个好心的镇干部买了几包耗子药后告诉他,镇上要马上清查鼠药,凡不合国家标准的手续不全的一律罚款2000元。所以他不能在这里继续摆下去了。”
“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周围最近什么地方赶会?”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又问。
“最近的庙会嘛,附近倒没有,不过昨天有个顾客说阾县的乔镇正在赶会。”
“好了,打搅你了。”
李所长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不客气。”
李所长出门骑车走了。
晚上,孟达坐在炕边上抽烟,由玉兰在炕上躺着。
“他爹,你怎么还不上来睡啊!又在想什么了?学校缺老师,人家校长都不急,你急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睡你的吧!老娘们懂什么!学校的事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啊?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啊!不过这事已经解决了,芳芳同意关了书店来学校当老师了。”
“那你还发那门子愁啊?是不是贼猴那案子,二怪放了,三来抓起来了,这事还没了啊?”
“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李所长把三来也放了。”
“怎么!把三来也放了?那贼猴是谁毒死的?”
“案情又有了新的线索,可能投毒的不是三来。”
“什么新线索,你快告诉我啊?怎么夹半截露半截的!”
“你知道那么多干啥?这是组织纪律,保密!”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还保密!破案有人家李所长,还有沈镇长,你算什么啊,尽多给人家跑跑腿而已!”
“跑腿怎么了,跑腿也是工作啊!你认为他沈西蒙是镇长就能管了我啊!他照样得听我的摆布,他倒卖文物是黑子替他背的黑锅,我要是给他抖露出去,他就得进局子,还想当什么镇长啊!”
“那你还不快去找李所长报告啊!这个沈西蒙整天和翠翠那妖精泡在一起,我一看见就来气!”
“这事我也想过,黑子不傻,他不暴露沈西蒙,可能里面还有什么道道,如果我把这张纸捅破了,万一引出什么大事来大黑还得多坐几年啊!再说沈西蒙下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想不到这里面还这么复杂,那就别说了,这可便宜沈西蒙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下午,灵山村又开起了村委会扩大会议,除孟达,朱副村长外,还有群众代表小刚和朱花花。主要研究的议题是关于如何解决朱花花不想和大元晚上睡下干“那个”和想办法让朱花花生个儿子的问题。孟达认为这是关系到全村安静团结的一件大事,大家经过紧张而热烈的讨论,一致表决通过了孟达提出的方案,先让村医疗站给花花出一张身体有病暂时不能和大元晚上睡下干“那个”的诊断书,以防大元又‘那个’出个女孩。二是村上积极给物色一个绝对能给花花种上儿子的男人,秘密的和花花睡在一起那个那个,等那个男人给花花那个上儿子后花花可以考虑撤消对大元晚上不能那个的禁令!会上再次声明要对大元严格保密。
近水楼台先得月,散会后小刚第一个先报了名,原因是他现在就有两个儿子从来没有生过女孩,一肚子生儿子的种子。孟达答应可以考虑,但还得研究研究。
第29章
小刘正在派出所办公室里整理材料,小王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问: “你什么时候从市上回来的?李所呢?我怎么找了一上午没找到他。”
“有事吗?”
小刘反问道。
“当然有了,而且是紧急情况!”
“快说说看。”
“那就先倒杯水端过来。”
小王故意拿起了架子。
“看把你牛的,不说拉倒!热水瓶有水自己倒去。”
这时传来一阵摩托车声。
“李所回来了。”
小王正欲出去。李所长已把车停在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
“李所,你上午上哪儿去了,小王到处找你。”
“去了趟乔镇。”
李所长说着坐了下来。
“有收获吗?”
小王急忙问道。
“肯定有!小王,先说说你们的情况。”
小刘给李所长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北街旅社住的一个外地客商在通达批零部订了100件假西凤酒,顾了一辆东风车,明天上午送往金鸡火车站,而王老板又顾了这辆车今晚去岭南拉货。”
小王道。
“情况可靠吗?”
李所长问道。
“绝对可靠,是那位司机亲口说的,他说那个外地客商连定钱都给他了,外地客商说本来让他今晚拉货,可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说货今晚才能到,让他明天一早提货,没想到外地客商刚走一会儿,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又找他今晚去岭南拉货了,说好是今晚十点半出车。”
“看来造假窝点就在岭南。”
李所长想了想道。
“据工商部门的同志说,造假窝点可能在岭南西面的一个防空洞里,他们前几次行动都扑了空的原因是对防空洞里面的地形不熟。这次他们好不容易搞到了一张当年防空洞的布局图,打开一看光秘密出口就有六个。怪不得他们前几次冒然进去没有抓到真凭实据。防空洞的布局图我也带来了,您看看。”
小王把地图打开后交给了李所长。
李所长接过图看了看:“你带上图,马上和县局联系,让他们配合在岭南打个伏击战。”
“好的,我现在就去县局联系。”
小王道。
“给,车钥匙,开慢点,要注意安全。”
李所长把摩托车钥匙给了小王。
小王走后李所长又问小刘:“化验结果怎么样?”
“你买的那瓶15元的西凤酒和现场提取的那瓶酒是线元买的那瓶酒是假西凤酒,给,这是化验单。”
李所长接过化验单看了看,若有所思地道:“看来这案子还确实有点复杂!”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发现?”
李所长想了想道:“等明天早上提审完二怪后再说吧,现在我们抓紧准备晚上的行动。走,咱们去一趟工商所。”
“那好吧。”
两人一起去了工商所。
自从专案组成立以后,村委会每天晚上都在值班。今晚轮到的是村长孟达。正好这些天一直在村上蹲点的沈西蒙也在,两人就摆开了象棋,边下边聊了起来。
“沈镇长,按您的吩咐我已经让小宋去统计了,完成你们下达的任务估计问题不大。”
“不能说问题不大,要绝对没问题!马上就到年底了,全镇的工农业总产值上亿元的目标一定要实现,后面的两个月产值也要估计进去,我知道这些都是虚的,可上面摧的紧啊!甘书记明天一早还等着要哩!”
“这些我已经吩咐小宋了,明天一早交报表没问题,今晚你还回镇上吗?”
孟达问道。
“不回去了,回去没法向甘书记交差。干脆今晚我在这儿陪你值班好了,就你们村慢,其它村早就报上来了,这可是关乎到甘书记能不能升副县长的问题,可马虎不得啊!”
“放心好了,甘书记今年升副县长有没有戏?”
孟达又问。
“估计差不多。将!”
“我上象。”
“吃马再将!”
“士下去。”
“吃炮!”
“怎么连炮也让你给吃了!”
“这叫一箭双雕!”
沈西蒙得意地道。
“将!交棋吧!没有路可走了!”
“老帅上去!”
“你这是铤而走险!吃象!”
孟达道。
“有时挺而走险也能起死回生!将!这回该你交棋了吧!”
“还是你厉害!这种走法我可不敢,我服输。”
孟达看了半天终于交棋了。
“胆大有时也能辟邪!”
沈西蒙又一次得意了。
“你看,咱俩光顾下棋了,我回家给你弄点吃的去,我也饿了。”
孟达道。
“回什么家啊,我还想多杀你几盘哩!这样吧,我想买包烟,顺便买点现成吃的来。”
“那你就快去吧,现在已十点半了,估计秀娥快关门了。”
孟达提醒道。
沈西蒙提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孟达点了一支烟抽着,不一会儿,妻子由玉兰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跑来干什么?不知道我今晚值班啊!”
孟达问道。
“明天他大舅的孩子结婚,你给忘了?”
“就为这事,明天你去行了。”
“我去怎么行,人家还靠你这村长撑门面呢!”
“我明天还有事,你去多拿几百元就是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娘家的事你什么时候在心上放过,你不去我明天在那儿还有什么面子!”
“好好好,别罗索了,我明天抽时间去行了吧!不过早上要开会,中午去吧。”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就先走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好了,回去吧。”
由玉兰出门走了,当她路过二怪家门口时,突然发现二怪家门口有个黑影在敲门。
处于好奇她就轻轻地走了过去,偷偷地躲在侧墙后面听着。
此时李所长、小王他们正在岭南村西庄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岭南村西庄座落在金(鸡)、阳(县)公路中段,在离公路二十米处的大坡底下,靠近山根的地方有一个西庄罐头厂,以生产山楂、猕猴桃等山果罐头为主,进了厂门右侧是一座上下五间的两层办公楼,正面有一座十间大房的装罐车间,有一套从脱皮、装罐到真空封口、高压杀菌的较先进的流水线生产设备,后面是一排新式窑洞,门上标有原料库的字样。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院内。
在一楼办公室里贾猫、小刚、罐头厂许厂长及另外几个青年正在喝酒。
“小刚,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怎么还没到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贾猫焦急地问道。
小刚看了看表:“不会的,贾总,按预定的时间,还差二十分钟,来,咱们先喝吧。”
“来,贾总,我先敬您一杯!感谢您一年来对我们小厂的照顾。”
许厂长举起了酒杯。
贾猫接过酒:“别客气,咱们应该是互相照顾,谢谢!”
这时从外边传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通达的王老板来了。”
小刚道。
这时一辆货车从外边驶进了厂门。
李所长、小王、小刘、工商所杜所长、工商所老张及几名干警和工商所的几位同志正在岭南村西庄罐头厂附近的一个土愣后面埋伏着。
“李所,目标已经进入罐头厂,怎么办?”
小王问道。
“老张,假货可能出去的两条道路、六个出口全被干警们封住,等货车驶出时,你带工商所的四位同志和小刘在厂门口堵住他们。要特别注意院后面的那一排新式窑洞,它有可能是和防空洞相通,是假货的另一秘密出口。小王,你带三名干警给我死盯住罐头厂院内的花园旁边停着的那辆白色小轿车,别让它驶出厂门,可能还会逮条大鱼。有人举报市里制假团伙的头目要来这里,记住行动一旦开始,罐头厂大门许进不许出!小赵,你现在就去离公路最近的那个草丛,那是防空洞最小的一个出口,那边已有两个同志守着,你再去加强一下。行动开始后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始终不要动,就在那里守株待兔。我估计这个洞口是他们逃走的最佳选择。”
李所长此时显得十分冷静,他知道自己现在如果稍有疏忽就会给对方制造出机会,以至于导致战役的失败,战友的流血甚至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好的,我走了。”
小赵从侧面走了。
“我和工商所杜所长及其他干警下防空洞去,估计假酒的生产车间及库房都在防空洞里,这次一定要把这个造假窝点连根拔掉。杜所长你看还有什么要叮咛的?”
李所长继续布置着。
“就按李所长说的办吧。”
杜所长对工商所的同志交待了任务:“方强,小黄,行动结束后,你俩要连夜查封西庄罐头厂和通达批零部的全部来往帐目。”
“好的。”
方强回答道。
“我们走后这边的具体行动听小王指挥。杜所长,走,我们到出口那边去看看。”
李所长向剩下的同志交待了几句后就和工商所的杜所长一起走了。
一楼办公室内贾猫,小刚、罐头厂许厂长、通达批零部的王老板及另外几个青年仍在喝酒。
“谢谢您,贾总,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还是先装车吧。”
王老板已经有了些醉意。
“这怎么行啊,王老板,咱们才刚刚喝上,装车的事让小刚去。小刚,你去看着给王老板把车装好。”
“王老板,您喝着,我给您装车去。你们三个跟我来。”
小刚和三个青年走了出去。
“贾总,王老板,我们再碰一杯!来,一起干!”
许厂长举起了酒杯,众人同时举杯“干!”
了起来。
夜深了,灵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门口的灯仍亮着,二怪提着一包点心,刚走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时迎面碰上了出来上厕所的孟达。
“二怪,你小子现在跑到这里来干啥?”
孟达问道。
“村长,我给您送点夜宵。”
“这个倒没有必要,你现在回去好好想想,看上次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明天专案组要找你,回去吧。”
“我,我有事想找您说说。”
“那你就在办公室等一下,我上个厕所去。”
孟达上厕所去了,二怪走进村委会办公室,把点心放在办公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点心盒子上,看了看又觉得不合适想把钱塞到点心盒里又塞不进去,只好打开点心盒,他解开绳子,刚揭开点心盒盖就听见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急忙向旁边躲,情急之下却让一把椅子给绊倒在地上,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响。
爆炸声惊醒了熟睡着的整个灵山村。
在孟达的安排下,二怪被很快送到了凤鸣镇医院。此时医院急救室内几位医生正在忙着对二怪进行紧急抢救,急诊室门口挤满了灵山村的村民,已经昏迷的二怪躺在病床上,孟达坐在床边不停地叫着: “二怪,醒醒,快醒醒,二怪!”
二怪有气无力地叫着:“酒,二锅头,西凤酒,秀,秀娥呢,我,我想见秀娥!”
“秀娥,快进来,二怪有话要跟你说。”
孟达叫来了秀娥。
“二怪大哥,我在这——”
“秀娥,我,我想喝酒,特别想喝你倒的酒。”
“别急,医生会给你治好的,酒我那儿有的是,病好了让你喝个够!”
“秀娥,谢,谢谢你。”
二怪说完后又昏了过去。
“二怪,二怪!”
“大哥!大哥你醒醒!”
医生在紧急抢救着,不一会儿二怪睁开了眼睛,但却说不出话来。
“孟村长,刚打了强性针,人暂时没生命危险,可这种手术咱们医院做不了,得去市医院。”
一位医生对孟达说。
“那就转院吧!”
挤在急诊室门口的灵山村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在市委党校学习的严民此刻正一个人在金鸡市某酒吧喝闷酒,几个空啤酒瓶横七竖八的在酒桌上躺着。
“小姐,快拿酒来!再来瓶——白的!”
严民带着醉意道。
“先生,您已经醉了,还要喝吗?”
服务员小姐问道。
“怎么,怕我不给钱是不是,给这是伍拾元!快给我拿酒去!”
严民把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扔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小姐拿来了酒,严民又喝了起来: “雪兰,你怎么就不愿意见我啊!可我忘不了你啊,心里总是牵挂着你啊!”
相别的日子里期待一次次拉长了皱纹滚烫的渴望中激情把生命押进了酒瓶一杯惆怅一杯担忧浓浓的撞出了心底的哀愁昏昏的思念晕晕的挂牵斜斜地大写着人生的眷恋酒店要关门下班了,在服务员小姐的催促下,严民离开了酒吧,提着酒瓶歪歪斜斜地在街道走着。
寂寞的人独行街中抱着夜色心事重重莫非血里的野性太浓心头的伤才隐隐作痛没有你的时候我的世界好空没有你的时候我的感情太贫没有你的时候我挡不住忧伤没有你的时候我没办法坚强你我如果牵手无望你的爱永远在我心上就算世界把我遗忘我仍拥有对你的幻想这时迎面突然来了一辆汽车,严民差点被撞上,汽车急煞车,司机下车一把抓住了严民。司机挥手欲打:“找死啊你!”
车上的凌云飞看见后急忙下来下阻拦:“师傅,别动手,扶到旁边就行了,我们还等着卸货哩!”
“便宜你了小子!要不是今晚急着卸货,我揍死你!还不快滚!”
司机把严民扔在一旁。
严民指着凌云飞:“你就是那个凌云飞吧,我,我认识你,在,在雪兰那儿!”
“你是——”
凌云飞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你是严民?哎呀!严民,你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走我送你回去,师傅,来扶他上车。”
“凌所长,咱们还要去卸货啊!”
司机不情愿地道。
“先扶他上车,等卸完货我和他一块回去,让他一人在大街上乱跑迟早会出事的!”
两人扶严民上车。